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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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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石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山洞里,一动不动的,任凭眼泪在脸上无声的肆虐。他转眼看了一眼武魂留下的东西,又默默地闭上了眼睛,终于,眼角的泪水就像溢满池塘的洪水,哗啦啦地涌了出来,“啪嗒啪嗒”地打在地上。

    好累啊!真想就这样闭上眼睛,静静地睡下去,永远都不要醒来了!武石这般痴痴地想着。

    他从未像今天这般累过,身体一下子就像被掏空了一般,心里直感觉凉嗖嗖,不想动,也不想说话,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又或者是闭着眼,睡上一觉,再回到那个阳光灿烂的海滩,再看看那个淡淡微笑的人,哪怕只是一刻也好!

    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的紧闭双眼,都是无法再现当时的情景了,紧闭的双眼里遍布的只有无边的,冰冷的黑暗,再不复当时的温暖了。或许,那真的只是一个美好的梦吧,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说明爹也没……死,说不定这一切都是梦呢?

    武石一时心乱如麻,他使劲地甩甩头,努力的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自己的脑袋,但那些念头就像卡在喉咙里的鱼鲠,越是用力,越是疼痛。

    正胡思乱想着,洞外传来了一声虎啸,带着滔天怒意,震的地面都是动荡了一下。

    武石并没有搭理,双眼就像是寒冬的窗户,紧紧地闭着,像是要与整个世界隔离。

    “吱吱吱……”巨啸过后,却是又传来了这样一个尖锐细小的声音,就像一声巨雷过后,又有一阵轻风飘过一般,几乎是微不可查的。

    可是武石听到了,他听到这个细小的反应可比听到那声虎啸的反应大得多,因为这是小白求救时发出的声音。

    力量在那一刻似乎又重新回到了武石的身上,他突然睁开眼睛,起身跑了出去。

    雨,已经停了。

    一夜风雨过后,阴沉的天空终于白净了些。山洞周围躺着横七竖八的断树残枝,视野显得空旷了许多。

    此时,便是在这处空旷的地方,一只色彩斑斓的大老虎正气势汹汹地追着一道白影,那道白影正是小白。

    不得不说,这是一幅很滑稽的画面,老虎是兽中之王,而小白只是一只长得有点胖的老鼠,连给老虎塞牙缝都不够,也不知是什么恩怨竟让这只虎如此气急败坏。

    大虎跑得很快,它的鼻子几乎是贴近小白的,但奇怪的是每当它要张嘴咬下时,小白总能左蹦右跳地躲开,还能不时向后吱吱的嘲笑两声,颇有一丝戏耍之意,武石心中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那只老虎却是大怒,它朝前一声怒吼,两只前爪奋力向地上一捶,大地突然猛烈的震动了一下,小白的身子犹如风中落叶,晃荡了一下,抬头一看,老虎正像一颗巨石狠狠的砸向自己,它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惊恐。

    “不要”

    武石失声大喊,腰间的匕首瞬间飞出,化为一道流光,划破虚空,刺向大虎。

    时间仿佛停止了,周围很静,连风都没有,甚至能听到匕首在空中疾驰的声音。

    终于, “嘣”一声巨响,老虎软趴趴地落在地上,溅的四周落叶高高飞起,一道鲜血飘落,洒在落叶上,像是开了一朵娇艳的花。

    小白在老虎倒地的那一瞬间跳了出来,它鼓着腮帮子,一蹦一跳地落在了武石的怀里。武石已然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身子一歪,坐倒在地上。

    武石狠狠地瞪了一眼小白,小白委屈地动了动鼻子,张开嘴巴,像母鸡下蛋一样,在武石的手掌上吐出了两颗红色的小果子,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武石。

    武石好奇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这是红色的果实,上面还残留着小白亮晶晶的唾液,看上去像是两颗沾了水的红宝石。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那两颗椭圆形的小红果上竟还有一只仰天咆哮的老虎纹络。

    原来是赤虎朱丹果,也难怪那只老虎如此拼命地追赶小白。

    这赤虎朱丹果乃是颇为珍贵的三品灵药,熟的赤虎朱丹果可大大增加虎类妖兽的成丹几率,便是修士吃了,若能经受时刚猛的药性,亦能凝炼其体魄。

    只是武石手中这两颗果子赤中带青,明显是远远不到成熟的时机,药效估计不及成熟的一成,就是吃了也无甚药效,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见武石没反应,小白又用舌头舔了舔武石的手,武石心中一暖,他突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每次和爹赌气不吃饭时,小白总能到外面寻找到各种千奇百怪的果实,然后偷偷溜进房间,逗着他吃下去。

    武石微微笑了一下,这笑就像风中破败的花儿,带着疲倦以及旧时光的留念。

    他轻轻捏起一颗朱果,在衣服上稍微擦拭了几下,放进了嘴里细细咀嚼,他的眉头深深皱起,这果子又苦又涩,正应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狠下心,喉咙一动,终于把这苦涩的滋味一股脑的吞进肚子里,紧绷的脸才渐渐松弛下来。剩下的一颗果子递到小白嘴边,小白抬头看了看武石,一口吞下果子,小嘴快速地蠕动着,但是看它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似乎对这果子的味道不是很满意。

    武石伸手想摸小白的头,手还未摸到,就被小白不耐烦地躲了过去。武石也不在意,只是有些落寞地说道:“小白,以后就剩我们俩相依为命了。”

    声音有点嘶哑,但却再也没哭了,或许是刚才那一声怒吼用尽了心中所有的郁结之气吧,又或者是少年真的长大了吧。

    可是如果一个人长大竟是要付出这般惨痛的代价,谁又愿意呢?

    武石长吁了一口气,将小白抱起放在肩膀上,又向前走了几步,捡起钉在地上的匕首,别在腰间,随后转身走进山洞。

    山洞里依然很黑,但是能视物。武石弯腰拿起武魂留下的玉石令牌,也不急细看就放入了怀中。又看了看地上的大弓和伏羲琴,愣了一下,动手把大弓上的弓弦拆下来,装在了伏羲琴的君弦的位置上,竟然刚刚合适。

    武石又想起了十天前的事了:当时他想造一把弓箭,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弓弦材料,这令他十分苦恼,终于他把主意打在伏羲琴的琴弦上了,趁武魂外出,他偷偷卸下君弦,作为了弓箭的弓弦,用起来竟还颇为顺手,因为怕被武魂责骂,他就带着小白偷偷地溜了出来,在公羊山上转悠了好几天,偶然间发现了那头巨蟒的踪迹,这才起了屠蟒取筋的念头。

    往事一幕幕地在眼前掠过,让他一阵神伤。他转眼看着那个洁白如玉的蛋卵,喃喃道:“我对不起你,害你没了娘亲。”

    停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我也没有娘,现在连爹也……没了,可能……这,这就是报应吧?”他的心中一阵刺痛。沉默了许久,才走出了山洞,又在洞外挖了一个大坑,将巨蟒和大虎连带着那个蟒筋都埋在了一起,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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