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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com提供的《东风吹落娇红》春|色不曾看(四)(第1/2页)
清晨的阳光从羊圈的毡棚漏下来时，那罗立马惊醒了。常年生活在鞭笞和耳光的阴影下，他已经养成野兽般的机警。肩膀刚一耸动，耳朵上的剧痛令他想起了自己此刻并不在野利家的羊圈，而是雅丹城的汉人小院里。
他静悄悄地，懒洋洋地躺了回去，享受了片刻这难得的安宁。肢体上的痛苦他早已经习惯了。羊圈里熟悉的干草气息，和羊群的腥膻混杂，令他感到很安心，很踏实，于是他阖上肿胀而沉重的的眼皮，打算美美地睡上一个回笼觉。
意识正飘忽的时候，他嗅到了似曾相识的羊乳的甜香。那罗鼻孔微微翕动了一下，躯体纹丝不动。
来人是宝月。她从院子走到羊圈的栅栏外时，停了下来。
他在装睡。宝月心想。他耳尖在轻微的颤动，人是蜷缩的，但□□在外的薄薄的皮肤紧绷，淡色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青色的筋脉。
阿塔在打猎的时候轻声叮嘱：有一种豺狼，最是狡猾，素来喜欢假睡来骗猎人上当。你要听它的呼吸，它的脉搏，当它筋脉里汩汩的血液流得迅即—那是它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住你的喉咙哩。
宝月忙尖叫：“阿塔！”
那罗身体顿时僵住了。
他在野利家挨的鞭子比吃的饭还多，可是昨夜紫瑛那一通还是让他吃了苦头。
阿塔这会并不在家，宝月见一声呼唤就唬住了这个小奴隶，心里头很有几分得意。她走近了几步，见那罗四肢仍旧被捆得动弹不得，她更放心了，拎起细细的羊鞭在那罗背上抽了一记，“哈，让你装睡。”
这一鞭对那罗来说，就像挠痒痒一样。可是那羊乳的香甜越发近了，勾得他饿了两天的肠胃筋挛，眼里绿光幽幽，从睫毛的遮掩下盯紧了宝月羊乳酪似的小腿肚子。
宝月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这一鞭抽在他的眼睛上，她恶狠狠地警告他：“我阿塔说，谁敢盯着我的脚看，就让我挖了他的眼珠子。”
她把腰间那柄削柳枝的小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
大约是对紫瑛的恐惧犹在，那罗立即闭眼。
宝月拿匕首在他脸上比划了几下，打不定主意是要把他剃成个秃子，还是割掉他小公鹿一样的黑睫毛。
“月牙儿，你起来了吗？”有人隔着墙喊道。
宝月把匕首收起来，跑回屋里穿了件白袍子，把身上遮严实了—阿娜说：大姑娘家，被谁看了身体，就要嫁给他了—吐火罗的姑娘，十二岁就可以嫁人了，宝月却暂时还没有嫁人的打算。
她早就暗下决心，她的丈夫，要比古丽的更强壮威武，而她这辈子认识的所有男人加起来，都还不如阿塔一个手指头呢。
宝月挑剔地看着跟在古丽屁股后面穿着绣花裤褂的善祈，心想：他多像一只小兔子呀！他十七岁了，个子却还没有古丽高！
宝月撇了撇红嘴唇，眼睛望着善祈，却有意说给古丽听：“你们来干嘛呀？阿塔一早就出门了。”
古丽有点失望。善祈却兴致勃勃地说道：“月牙儿，我阿塔说师傅昨晚抓了一个匈奴人！”
然后他扒在羊圈的栏杆上，怯生生地往里面看了几眼。
匈奴人已经十多年没有渡河了，善祈和古丽所知道的匈奴人，是吐火罗人口耳相传中，红眼睛绿头发、喝人血嚼人骨的恶鬼。
可他看到的那罗，就是一个羊圈里蜷缩着的小灰老鼠。看他身型，还没自己大哩。
善祈胆子大了，用树枝把装死的那罗的头发拨开，露出真容。他脸上不是泥浆就是干涸的血渍，受伤的左眼肿的老高，眼睛眯成了缝。老母羊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以为是同类，怜惜地用舌头在他受伤的脸颊上舔舐了一下。
善祈看乐了，哈哈笑道：“他是羊崽子吧？看他耳朵上还有红缨子呢，只有羊耳朵上才拴红缨子。”
“他是个奴隶。”宝月纠正他，“我阿塔说，伊稚斜想要娶丘林氏头人的女儿做女人，那个女儿和她的情郎跑掉了，伊稚斜就联合八部杀了所有丘林氏的男人们，把小孩和女人赏给了他的阏氏做奴隶。因为丘林氏的女人和小孩太多了，阏氏就给他们每个人耳朵上挂了红缨子，像畜牲一样关在羊圈里。”
“丘陵？一只猹？”善祈一脸茫然。
宝月暗自翻个白眼，心想：我可绝对不要嫁给他。
“不管他了。”古丽不耐烦地催促他们，“阿塔说今天会有中原来的货商进城，我们去看热闹吧。我想挑一块像云一样轻薄的绡纱，明天赛马会时罩在我的脸上。这两天的太阳太毒啦。”
善祈一听这些姑娘家的事情就不感兴趣，他一边跟着往外走，嘲讽古丽道：“月牙儿的阿娜从来不用绡纱，可是她的脸像天山的雪一样白。”
古丽反唇相讥道：“你每天和师傅吃一样的饭，可是你的胆子像老鼠一样小。”
两个人吵着嘴离开了宝月家的小院。宝月跟了几步，又想起羊圈里的小奴隶。阿塔和阿娜都不在，他不会逃跑吧？她仔细看了几眼捆在那罗手脚上的绳子，然后紧追着古丽跑走了。
汉人商队进雅丹城，是件大事。十几年前安归继位时周国内乱，安归没有等到周帝的封授，又时常遭受匈奴侵扰，索性高筑城郭，关起城门自成一国。往来客商只能在城外逗留歇脚。安归虽然要接见玉料商人，却也暗存警惕，命城守搜身之后，放行了商团的领队三人。
宝月他们赶来时，见安归家偌大的庭院里侍卫林立，女奴从商人的手里接过一匣匣的珠玉，呈给安归过目。
雅丹扼守在南北通商的要塞，苏杭蜀越的丝绸，吐蕃乌孙的器皿，都不鲜见。安归不过看了几眼，就失去了兴致，摆手命女奴将匣子奉还给来客。
那领队的汉人老者有些失望，与同行的中年汉子交换了眼色，老者笑道：“刚才所呈上的不过寻常，我家自然还有异宝请城主过目。”
那中年汉子身形移开，宝月才瞧见还有名秀美的少女，刚才一直被他高大的身形遮挡。宝月自生来就没见过和自己同龄的汉人姑娘，这会难免好奇，将这少女仔细端详，见她长眉俊目，穿一身青布衣裙，乌黑的发间并无多余缀饰，洁净又飒爽，和从头到脚挂满珠玉宝石的吐火罗贵族少女不同。
这少女对安归屈膝施礼，老者将怀里一匹青绫扬手抖开，那汉子接住另一头，手腕一翻，青绫像幔帐一样将少女围了起来。须臾之间，青幔忽然撤去，舞出一个短衣长裙的吐火罗少女，她轻薄的红绫裙旋得飞快，像脚下徐徐开放的红莲，□□的手腕足踝上银铃叮咚悦耳。她旋得太快，看不清面容，众人只觉得她全身被笼罩在一团绮丽耀目的霞光中，令人不敢直视。
眼见那少女离得近了，安归呼吸渐急，忍不住想要伸手将她扯过来看个清楚，她却腰身一扭，退至一丈之外，宝月离得最近，待她面上的绡纱飘起时，正好看见她的眉目，原来就是刚才那青衣的汉人少女，她的额心，耳际和脖子上，垂着鲜红欲滴的鸽血宝石，映照得她皎洁的脸仿佛笼在霞光里的白玉观音。而腰际随绫裙荡开的却是一挂翡翠，比孔雀河的水还要浓绿幽暗。和它相比，连发间、手腕上的金刚石串也黯然失色了。
安归如痴如醉，上前来扯少女腰间的翡翠，还未触及她的腰身，那翡翠腰链突然断裂，稀世的极品翡翠雨点般洒落满地。
安归痛心疾首地“啊呀”一声。那老者早把他的反应尽收眼中，这会哈哈笑道：“城主不必觉得惋惜，这样的货色，在我的宝匣里，也只算寻常。待我在城内稍事休整，还有更加名贵的珍宝呈上。”
安归喜出望外，见那少女已经呼吸停匀地走回中年汉子身边，光洁玉足踩过满地的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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