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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鸠占鹊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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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搞清楚自己的状况,李牧把自己这种灵魂出窍的怪异情况告诉了他的主治医生,于是医生又给他的病历加了条因车祸创伤而导致的精神分裂症。

    精神分裂症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精神疾病,多在青壮年时期发病,临床表现为症状各异的综合症,涉及感知、思维、情感和行为等多方面的障碍以及精神活动的不协调。患者一般意识清楚,智能基本正常,但部分患者在疾病过程中会出现认知功能的损害。病症一般反复发作,或加重和恶化,医生认为李牧就是典型的认知功能障碍,这在精神分裂症患者中的发生率较高,病人的思维形式极度扭曲,对接收的外界信息产生认知上的缺陷,从而引起幻觉和妄想。

    李牧被心里辅导医师唬得一愣一愣的,拿了些药回到了病房。

    晚上,病房异常安静,李牧正要沉睡过去,全身突然震抖一下,有一种从悬崖上跌落的感觉,李牧明白自己的魂魄正在离开自己的肉体,就像从深水中钻出水面,爬上岸边一般,李牧的魂魄努力从又湿又重的躯体中撕扯出来,就像扯下湿漉漉的厚重棉袄一般,艰难的脱离了肉体的禁锢,这一刻,李牧的魂魄觉得无比轻松的漂浮在自己身体上空,看到自己的肉体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睛,表情木然。

    在灵魂脱离肉身初期,李牧确信自己经历了一种特殊的感觉:不是睡着了,但也并不十分清醒。之后,李牧的知觉变得越来越清楚了,整个人清醒无比,但绝不是肉身感官的甦醒。眼睛、耳朵、鼻子这些外在肉身感官通通睡着了,而呈现休眠的状态。另一方面,李牧灵魂感官,变得更清醒且清楚。在李牧的魂魄意识中,自己的感官比平常要灵敏百倍。

    李牧这一刻真正离开肉体后,感觉无比清晰,这不是身体五官的感觉,也绝不是什么精神疾病引起的错觉,这是真正的魂魄出体,就像平时出游的感觉一样。人与生俱来并不是仅由肉体组成,还包括了比肉体更为基本且重要的魂魄。肉体只是魂魄的载体,依靠肉体,人们能够完成各种日常工作,也许还有保护魂魄的作用,正因为如此魂魄在肉体之中,受到肉体的牵绊,而不能完全显示魂魄的大部分性质及功能。

    李牧的魂魄飘向天花板,他抬手伸向屋顶,胳膊穿过水泥板,丝毫障碍都没有,接着李牧整个魂魄从上层的病房地板钻出来,飘到了这一层的肿瘤病房。一个胖子躺在病床上,愁眉苦脸的看着饭盆里的营养餐,全都是素食,一点油水都没有。李牧好奇的把手伸进胖子的胸口,胖子咳嗽了一下,心情烦闷的放下饭盆,又钻进被窝打盹。

    李牧感觉到自己手指触碰到了胖子的魂魄,像是一股热气,又像是一股轻纱,隐隐约约。一个胖墩墩的女孩进了病房,拉下胖子的被盖,在和胖子讲些什么,女孩似乎是胖子的女儿,胖子无奈的又坐起来,拿起了饭盒。

    李牧出了病房,来到走廊尽头,穿过墙壁,突然愣住了:一个漂亮的女护士正在更衣室换衣服,光滑细腻的背脊正对着李牧飘进来到魂魄。换好衣服的护士急急忙忙离开房间下班打卡去了。李牧又一路穿越着各种墙壁,有些水泥和砖头砌成的墙壁能够轻易透入,一些不锈钢大门则比较困难,但也能勉强挤进去,而一些布满电线的墙壁或者电网则无法进入,甚至靠近一些电磁场强烈的地方,李牧的魂魄会被电磁场牵扯,变形,这让他感觉到了莫大的危险,因此李牧尽量避开这种地方,以免自己的魂魄被电磁场吞噬掉。

    李牧挤进一个铁门紧闭的小科室,办公桌边的医生正在不住的哼哼着,桌下一个小护士爬在他两腿中间不住捣弄着什么,李牧愕然的看着满脸陶醉的医生。不一会,小护士出了房间,医生系好裤带,又有一个护士进了门,悄悄带上房门来到医生身旁,和医生打情骂俏,女护士伸手要扯医生的裤带,医生却再没了这个力气,苦着脸紧紧护住自个的裤腰带,两个人在房间里拉拉扯扯,看得李牧哈哈大笑起来,但是谁也听不到魂魄的大笑声。

    李牧的魂魄在医院四处穿梭,把医院的秘密前前后后瞧了个遍:手术室里医生忙忙碌碌,但李牧看见手术台上的病人魂魄从躯体中飘出,然后消散不见,李牧知道这个病人没有救了;

    前来打胎的女孩张开腿躺在台子上,子宫里的婴儿被铰成血块掉了出来,李牧分明听见婴儿还未成形的魂魄在凄厉的尖嚎;病房里的一个老者躺在病床上安详的去世了,李牧看见他的魂魄顶着一个小小的光环升向高空,李牧双掌合十,朝老者拜了拜,老者的魂魄似乎看见了李牧,慈祥的笑了笑,消失在天地之间。

    李牧逐渐习惯了自己的“精神分裂症”,第二天晚上,李牧穿着连帽夹克,坐在医院的走廊上欣赏日落,在这喧嚣繁忙的都市中,李牧成了一个特立独行的残废。车祸前李牧是家大企业的机械技术员,主管研发,开发新产品,如今职位肯定保不住了。李牧正想着何去何从,一只漆黑的乌鸦飞进住院部大楼,立在李牧的肩头,侧着脑袋滚动着乌黑的眼珠打量着李牧。

    “真壮观,不是么?”李牧看着地平线上一轮通红的落日自言自语的说道,乌鸦似乎听懂了李牧的谈话,呱呱的叫了几声,飞离了李牧的肩头,消失在黄昏的彩霞中。

    午夜时分,李牧再一次魂魄出窍,他甚至在医院附近的小区转了一圈,如孤魂野鬼般的在住宅区游荡。神游回来后的李牧,赫然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的身体不见了。一开始李牧还以为自己掉到了床底下,但李牧飘到床下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卫生间、走廊、阅报室甚至女护士的更衣间,李牧找遍了附近的每一个角落,丝毫没有见到自己身体的影子。李牧发了疯的到处寻找自己的身体,这可不是丢了自家钥匙串那么简单——自己把自己的身体给弄丢了,李牧欲哭无泪。难道是查房的护士发现自己的身体没了反应,被医生送进了手术室?或者医生停止了抢救,干脆扔进了焚化炉?

    李牧想象着自己的身体被扔进焚化炉的情景,同时疯狂的在医院各处手术室穿梭,魂魄不受墙壁的障碍,因此方便了李牧到处穿墙入壁的在医院寻找自个的身体。最后李牧的魂魄冷静下来,凭着自己和身体超自然的联系,努力感知身体的状况。

    魂魄虽然离开了肉体,但之间神秘的关联还在,李牧隐约的感知道自己的身体:似乎在走路,但走起来摇摇晃晃,好像还碰到一个人,肩膀撞在墙壁上。然后自己的胳膊正在努力推动着一扇门,手掌握在一个冰冷的把手上。

    门~冰冷的把手~用力推,对了,是医院不大灵便的侧门,李牧经常从哪里坐着轮椅溜出去,因为要费很大劲才能推开,所以印象深刻。李牧的魂魄一阵风似的飞向医院侧门,来到医院门口,一个人影穿戴着风帽上衣,后背绣着一只浣熊,那正是李牧自己的衣物。

    人影坐进了一辆停靠在路边的出租车,拉下了风帽,那正是自己的容貌,出租车启动起来,一溜烟开进了主街道,李牧不再犹豫,立刻追了上去。平常人看见自己的身体居然不受自己控制,自行走动,恐怕要疯了,但李牧性情沉稳冷峻,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紧紧吊在出租车后面。

    他的身体怎么会在没有魂魄的状态下自主移动的?受伤的躯体又如何站立起来行走自如的,一连串的疑问让李牧的魂魄充满焦虑和困惑,李牧紧紧跟在出租车后面,尾随着自己的身体进入夜色的滚滚车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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