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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开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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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启五年,清明辄过。

    苏州春寒倒挂,梅雨晚歇,较往年已经晚了十数日。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城东的坊市响起,夹杂着鼓点锣鸣,人声鼎沸。

    随着红绸掀落,被遮照的匾额现出真容,四个苍劲大字:永汇钱庄。

    赤红漆柱,青石地板,石狮坐门;明窗青瓦,宽门高檐,书对绕门沿。上联:客者,来者,安心永世。下联:金也,银也,汇通天下。

    门前一少年郎年近弱冠,俊面墨眉,身着锦袍玉衣,正频频向着来客施礼,意气风发,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家的二公子沈望。

    沈家是苏杭一地有名的丝布世家,自永乐八年苏州突然冒出这沈姓人家以来,到如今在太湖沿岸各个市镇都有沈家的生意。

    现如今太湖沿岸已不是苏杭熟,天下足的粮产地,却是家家种桑养蚕,缫丝纺布的丝布产区。

    早年沈家只是收生丝,现在缫丝,纺织,更甚棉布生意都有涉足,至今百十多年不曾衰落。

    沈家生意做得好,家财万贯,可人丁一直不兴,代代单传,故此沈家留下了做善事的传统,像是修桥补路,灾年赈济灾民,放粮施粥沈家都是走在前头。就连沈家的佃户都要比一般自耕农好的不是一点半点,家家年年都有余粮,时不时还能吃上肉,这让想给沈家做佃户的人都打破了脑袋。在苏州更是无人不说沈家是首善之家,且无不挑大拇指称赞。

    沈家如此做就是相信善恶有报,总有一天菩萨会念在沈家代代为善的面上,打破这世代单传的魔咒。

    也许是真的是沈家世代为善打动了菩萨,在沈伯渊及冠那年诞下一子之后,不惑之年过后夫人再诞下一子,遂大喜之,名曰:望,取望子成龙之意!

    在后人修《沈望传》时,其中提到其名的来由:“是日沈母起,疑曰:梦有白须老者,与我一赤果,啖之,若有余甜,甚奇!沈父亦惑,路有道者,故求其梦,曰:有喜!遂唤医之,再曰:有喜!沈父乃兴。诞日,雷电起,望出,雷则止。道者再进,曰:从龙之貌,沈父甚喜,名之望,求望子成龙!”

    大意是一天早上沈母起来说昨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一个白胡子老者给她一红色果子,然后沈母梦中就吃了这果子,现在感觉嘴里真的有些甜。沈父也感觉奇怪,恰巧有外面有路过的道士,就赶紧请来解梦,道士说有喜了,沈父还不大信,又请了医生,医生也说沈母有喜了,沈府这才高兴起来。

    在生沈望那天,电闪雷鸣,沈望一生出来,就不打雷了,那个道士又登门,给沈望相了面,说是从龙之貌,沈府当然高兴,就取名为望,求望子成龙的意思。

    再得一子沈伯渊自是欣喜若狂,从诞子之日大摆筵席,直到满月不曾停歇,无论是田间老农还是街头乞丐皆可来食,这一个月来苏州的乞丐都吃的红光满面,一时间“满城皆无乞者。”甚至其他地方的乞丐听闻此事都跑过来凑热闹。

    现如今沈老头年过花甲,已经不再过问生意上的事了,都交给了沈望的大哥沈斌。

    沈斌年届四十,比沈望大了整整二十二岁,为人老实忠厚,做事也算有板有眼,沈家生意自从他接手以来也没有出过什么事,守成有余。

    对于沈望,由于是老来得子,又是打破了沈家世代单传的魔咒,沈老头当然是娇惯不已,若是沈望要天上的星星,老头恨不得都去给摘下来。

    虽说溺爱,沈老头也知道要给沈望求一个好的前程,既然有从龙之貌,那定然是皇帝的身边人,必然要行科举!

    因此从小老头就给沈望请了大儒教习,意在培养小儿子走上仕途之路,让沈家出个文人光宗耀祖。

    没成想这小儿子打小就是一个顽劣少年,天资聪颖,可书读的却不怎么样,有名的儒生先生倒是请了不少,可都被他捉弄的不成样子,最后先生都会跺着脚说一句:此子不成器,莫辱斯文!连月钱都不领转身就走。

    后来有些名望的老先生一听要教习沈望,头摇的如拨浪鼓,直言拒绝。

    沈望不研究正经学问,乱七八糟的奇淫巧计和歪门邪道却都弄的挺明白,时间长了多有传言沈家老二就是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

    沈老头爱子心切,见沈望就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由此更是不忍责骂,只要沈望不惹出什么大事,就由得他去。

    可是不知最近又是怎么了,沈望又吵吵着做生意,老头心想读不成书学做生意也行,就允他与大哥学。

    不过沈家二少爷沈望,心思却是不同。作为一个从21世纪穿越过来,二世为人的新青年,在这个古老的时代生活了二十年,终于有机会施展抱负,怎么可能还甘心,在父亲与大哥羽翼庇护下生活?

    所以沈望拒绝老父亲的提议,硬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开设钱庄。

    沈老头与大哥规劝无果,最后不得不妥协随了沈望得愿。

    ……

    在钱庄外面热热闹闹的时候,与此同时寒风下的董府门前丝毫没有被这彻骨的天气所影响,倒是车马还要比以前多了不少。

    苏州历来商业繁盛,故此银钱业也十分兴盛,外有晋商和徽商的强大势力包围,苏州本地银钱商人不得不抱团取暖共同应对,这就出现了苏州本地七家钱庄十三家当铺当分两派,并传称一董二李,说的是在此行业本地商人董家排大,次席李家。

    董府见客厅里集聚了十二位当铺东家,闹哄哄的相互聊着些什么,家大业大的沈家涉足钱庄业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值得玩味的消息,不得不让人多想,这才是众人聚在一起的原由。

    随着一声轻咳从屋内传出来,众客才止住话头,起身向着来人作揖!

    从内屋出来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大胖子,肉乎乎的脑袋上嵌着一双小眼睛,肥嘟嘟的身子被一双短腿扛着,走起路来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胖子一边向着主位走一边对着下位的一众来客作揖道:“董某失礼了,让诸位久等了,各位东家快请入座!”

    说着率先坐下,其他人也喊着哪里哪里入了座。

    这个大胖子就是董府的主人董万金,他是苏州城金来当铺的大董家,金来当铺是苏州城最大的当铺,其他十二家大小当铺都唯董万金马首是瞻,可以说董万金打个喷嚏,整个苏州的当铺都会抖一抖。

    今天各个大小东家一听到沈家老二开起了钱庄心中不免疑惑,赶紧都来董府互相交流情况!

    “董公,不知道您老是否听说了那沈家的老二也开了个钱庄?”起身问话的是通达当铺的东家张富海。

    “这事儿我也是才听说,和你们一样,之前并未听到什么风声,这沈家一直无志钱庄业,不知如今却是为何。”

    董万金这么一说完,下面就又乱哄哄的交谈起来,董万金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下面的议论声才停下来。

    “这沈家干起了钱庄,莫不是投靠了那帮东林贼?如若这般,那对我等算不上好消息。”

    说话的是鑫盛当铺的东家赵福多,赵福多这么一说,大家深以为然,说实话这沈家是苏杭巨富,若不是人丁不兴,妥妥的又是一个江南大家族,即使如此投靠了东林,那对于在座的所有人来说都难以接受。

    坐在左首位的富贵当铺的东家林大生站起来向着董万金作个揖,接着说道:“这沈家老二多传不务正业,如若沈家要在钱庄业立足,定然不会是沈家老二站出来,我猜多为是沈家老二个人所做,这么看来与那帮腐儒应该关系不大。”

    此话一出整个见客厅的目光都集中在林大生身上。

    “非也,这是沈家的意思还是那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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