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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com提供的《九天何在》二第二十三章 刀不归鞘(第1/1页)
杨花榆荚，解做满天飞雪，瑶草春杏，花动一山春色，晴光潋滟满遥川，又是一年春来到。
泉水上的柳絮沾染不断，铺如白绵，三五成群的壮汉，披发坦肩，驾一叶扁舟，细网轻抛，岸上三五农妇，锈刀顿顿，那些巴掌大的小鱼先是用刀背在其头上猛然一敲，而后尾指一勾，榆钱般大小的鱼鳃便轻巧的甩在一旁的沙地上，偶尔会来一两只山间的野猫，即便是刀棍其上，也不过是场你来我往的拉扯。
刀锋顺着腹下肚白的弧线，轻轻一划，指缝中的鱼胆随着几缕血丝被挤在一旁，而后的鱼肠被随手丢给了围在身旁的几只幼鸭，宰杀好的青鱼在湖水中一荡，随着冲淡的血沫，反手拍上了些许盐巴，随后便用一根细丝勒住鱼唇，悬挂在了两树之间的麻绳上。
泉湖两侧的农田里，黝黑的汉子拖拉着一根缰绳，弓腰搭背，其后便是被扶在手中的曲犁，两人一前一后，走的颇为默契，及至尽头，两人便倒换一次位置，如此这般的场景还有几处，其做法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便是犁尖上的铁刃，既短且光。
三三两两的妇人或提或担，将那些满盛清水的木桶一个个整齐的排列在田间地头，平日里玩耍打闹的孩童也被家中的父母长辈严词厉喝的赶进了田地里，七七八八的聚在一起，有人用弯曲的四指在犁好的田埂上挤出一个又一个的孔洞，有人握着满放种子的木碗紧随其后，而走在最后面的一些孩子，看起来年岁稍大，则是拎着一只小桶不断的将清水自大桶中倾倒出来，而后浇灌在那些撒上种子的孔洞里，并随手用周边积起的黄土将那些浇了水的种子遮埋了起来。
不远处的那片林子里，人群中不起眼的两人，各自叼着一只木制烟斗，倚坐在一棵横木上，两柄铁斧立在手侧，看横木上新旧渐进的斧痕，这棵树应该是被砍
了很久，但倒地的时间却就在刚刚，一棵一人怀抱的胡杨木，三两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快则三年，慢则五载，才能将其砍倒，究其原因也不过是其木质太硬，而铸斧所用的镔铁与之相比则太过滞钝罢了。
林子中，或浅或深的斧痕不过十余个，还有数十株养在湖畔的幼苗，高矮不一。
看着眼前再没有一丝火星的烟斗，紫云缓缓的吐出了最后一口青烟，任由它们随着林间的微风飘散而去，而后满意的将烟斗的斗钵朝下，对着身下的胡杨木仔细的磕了又磕，直至其中再无任何残叶，才小心翼翼的将其别在了腰间，并伸出脚对着一旁的紫陌踢了踢。
“起来了，能多做些，便有人能少饿一顿”，听到这话的紫陌没有多做考虑只是看了一眼周围都在拼劲全力的村人，便将烟斗中的烟叶轻扣在沙地上，并用脚将那些掩藏在其中的火星涂抹的干干净净。
紫陌在挥动斧头之前，仍是不甘心的问了一句：“老四真的回不来了？”，这个问题在紫玉带回那柄断刀之后，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已经问了不下百次了。
紫云没有回话，手中的斧头已经被他挥的高起，砸在其中的一条枝杈上，“当当”作响，紫陌看的无奈，也只得走到另一端，如紫云一般举起了自己的斧头。
傍晚的厅堂内依旧是一盏浊灯，两碟青菜，四双碗筷，一个略显粗糙的瓷碗里清蒸着一尾青鱼，四张巴掌大小的糜子饼各自拿在手里，只是原本坐在紫云身旁的紫陌如今却和一个半大娃子挤在了那张饭桌的另一侧，而坐在大哥的身边的则成了一位面容枯瘦，眼中却是泛着柔光的妇人。
女人不断地将鱼肉夹给对侧的孩子，即便是紫云紫陌的碗中也盛放了几块拇指粗细的鱼梁肉，紫云看到妇人又要将一块鱼脸夹至自己碗中，连忙伸手止住了
她，“好了，莫要麻烦了，你将这刺少肉多的地方都分给了我们，难不成那块鱼尾就那么吸引人，再说了，这鱼本就是给你和大娃准备的，你如今怀了身子，正要多补补”，说完也不等她反驳，不仅将她筷子中那块鱼脸肉夹下放在了她的碗中，便是自己碗中的那几块鱼梁也一并放了过去。
“我一个不下地的妇人，少吃些不打紧，肚子里的娃娃也才三个月，刚显怀，后面再补也来得及，再说，我生大娃的时候也没这么多讲究，你们在外面使大力气，可不敢饿肚子”。
紫云看着妇人歪理不断，便不由的瞪了她一眼，“你男人说的话都作不得数了吗？”
妇人见到紫陌生气，也不着恼，只是如那二八少女一般翻了个白眼，沧桑的脸上却是陡然间多了几分俏皮，眸中的柔光更是聚起了几分光彩，却也不在多做争执。
紫陌听到对面的公母俩一唱一和，恩爱不断，不由得自嘲了两句，单身狗死得快，而后又看了一眼碗中的那几块鱼肉，便也不再多想，一股脑的倒在了身旁娃子的粗瓷碗里，紫陌看着妇人神情，还未等她开口，便挥手到：“嫂子，不妨事的”。
妇人看了一眼吃的狼吞虎咽的孩子，终究只是张了张嘴，没能将推辞的话说出口。
而看到碗中又多了几块肉的大娃，却是欢喜的眉开眼笑，含糊不清的对着身侧的紫陌说道：“果然是二叔对我最好了”，随后又不舍的看了一眼饭桌正中剩下的那只鱼尾，感叹道：“可惜三姑和四叔没在”。
众人听了这话，不由的发出了一阵颇为自在的笑声，妇人更是懊恼的戳了戳孩子的额头，似在嗔怪他的多话，待到笑声止歇，兄弟二人的视线却不由的看了一眼角落里那枚倚在土墙上的那把短刀，刀把上方仅留得数寸的刀刃上被刻着“第一”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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