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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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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棉城位于平城正南,家家户户尤爱木棉,莫说穿城而过的木河两岸,就连户前庭院、巷陌街尾都种满了木棉花,每到春季满城红花盛放,远远望去如烟如霞、美不胜收。

    三个道人打算尽早回去向师父秉明、也好让大师兄早早入土为安,给他们指明方向后,第三天一早便匆匆告别。

    “如何?反正闲来无事,倒不如去凑个热闹。”

    “你很闲啊。”

    “罗盘没有动静,自然闲着没事做。”重黎笑着送上了一个刚洗好的甜瓜,晶莹剔透的水珠附在其上,仔细嗅来还有一阵似有若无的香甜味,显得愈发新鲜可口。

    朱雀斜睨他一眼,默然接过咬了一口,发现这瓜甜脆的恰到好处,顿时心情好了几分,“那就去瞧瞧吧。”

    一路上春风和煦山花烂漫,重黎时不时的凑到近前撩拨一番,惹得朱雀一顿好骂,二人吵着笑着漫步前行,于傍晚时分到达了棉城。

    大片大片的木棉次第盛放,仿佛晕染了漫天的霞光,彤彤如华盖笼着整座棉城。街道两侧每隔不远便生着一棵需得几人合抱的木棉,偶有微风吹来,一树花枝攒动,行走其间仿佛沐着一场花雨,连时不时传来的叫卖声都少了几许烟火气,美得不似人间。

    棉城的花景远近闻名,街上游人如织,大多数都是年岁尚轻的男女,手中还拿着一朵木棉,几分欣喜几分胆怯,目光游移似在人群里寻找着什么。

    重黎看的好奇,正想找个人问问,突然见朱雀停了脚步。

    不远处有个小摊,摊主正拿着笊篱从锅里往外捞圆子,氤氲雾气弥漫,隐隐的传来一股清淡的糯米香,勾得人食欲大动。

    重黎忍笑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想吃?”

    朱雀回过神来,当即意识到了刚刚自己的失态,于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提步欲走,再不肯看那个小摊和热气腾腾刚出锅的圆子。

    “是我想吃,我想吃。”重黎赶忙改口,伸手将他拦下,“我看那糯米圆子甚是可口,着实馋的厉害,陵光君就赏脸陪我吃一碗吧。”

    听了这话,朱雀的脸色倒是好了几分,他又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那个小摊,内心挣扎了片刻终是屈服于白白胖胖的小圆子,轻轻哼了一声,率先进去找了个空位。

    摊主笑着将两碗圆子送上,朱雀盛起满满一勺送到嘴边,呼呼的吹着,整张脸都笼在雾气之中,长长的睫毛上似乎凝了露水一般,看得人心里痒痒的。美色当前,重黎哪还有心思去管那碗圆子,只是一手托腮,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倒是朱雀吃的认真,对现下的情形浑然不觉,这滚包的糯米小圆子味浓甜润,正对他的口味,他嘴巴不停,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将一碗圆子吃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偶一抬头却正好对上重黎灼灼的目光,蹙眉道:“看够了没?”

    重黎诚实的摇摇头,然后将自己那碗也推到他面前,“不如再吃一碗?”

    对于这个建议,朱雀倒是很乐于接受,完全没有任何负担的又重新动了嘴巴。

    于是朱雀吃了多久,重黎便看了多久,只是他自认为在看画中风景,殊不知在别人眼中,自己也成了那画中之景。

    “这位公子……”一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怯生生的走到他身边,看了他一眼当即脸颊绯红,嗫嚅道:“还请公子收下。”说着便将手中的木棉放到了他的手边,随即红着脸跑开了。

    嗯?这是什么情况?

    重黎觉得这其中应该有着什么特殊的意味,始终没敢去动那朵木棉,谁知见此情形,不远处的少女们仿佛看到了什么希望一样,接二连三的把自己的木棉送了过去,眨眼间已经放满了大半张桌子,并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增多。

    趁着结账的功夫,重黎低声向摊主问道:“请问这木棉花是何用意?”

    摊主意味深长的笑道:“公子是从外地来的吧,也难怪您不知道,这木棉花意为‘怜取眼前人’,我们这儿啊有个风俗,若是有心仪的对象便送上木棉花,若他肯收下就代表同样有意,这就是好事将成啦。”

    听完摊主的介绍,重黎看着满桌的木棉顿觉十分尴尬。

    他回头一看,果然见到刚刚那群送花的女子就站在街的另一侧,正满怀期待的望着这边,只想知道他最终会拿起哪一朵。

    朱雀倒是对此饶有兴趣,虽然他一朵都没有收到,但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没有哪个女子会喜欢未来夫婿比自己更美的,而且还美的不是一点半点,对比之下仿若云泥,以后都不想揽镜自照了。

    “我看这朵倒不错。”朱雀指了指其中一朵,悠然道:“我记得送花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在她们中间也算出挑,喏,就是那边靠墙角站着的,穿的是件藕粉罗裙。”

    “别胡说。”重黎难得带了几分恼意。

    他仍旧是一朵都没有选,只是朝那群女子作了一揖,感谢她们赠花之意,温雅又不失礼节。随即牢牢牵过朱雀的手,起身离开,徒留身后碎了一地的少女芳心。他二人沿街一路向河边走去,路上时不时的有少女想要上前,结果看到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又施施然放弃了。

    “呵,我这个挡箭牌还真是好用。”朱雀调侃道:“没想到你平日里撩拨别人成瘾,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正人君子,啧啧。”

    “我又不喜欢人家,何必去撩拨人家的心思。”重黎对他刚刚说的那句略有不满,反驳道:“再说我哪有撩拨别人,我明明只撩拨过你一个。”

    这下朱雀再也说不出来别的话了。

    夜幕落下,木河之上波光粼粼,仿佛倒映着漫天的星辰,偶有扁舟徐徐划过,劈开荡漾的碧波,碎了满目的清影。艄公唱着不知名的小调,在波光碧影间悠悠回荡,更为这如火的棉城增添了一抹别样的韵味。

    重黎带他走走停停,最终寻到了一处幽静的树影下,将他二人的身影隐入其中,彻底远离了那些纷扰。

    “来这里做什么?赏夜色?”

    “自然不是。”重黎缓缓抬手,只见满树花枝摇曳仿若一阵淡淡的微风拂过,身边萦绕着极其素雅的花香,下一刻,一朵花开正盛的木棉已被他拿在了手中。他将那朵木棉送到朱雀面前,柔声道:“还请陵光君赏脸收了这份心意。”

    即使在浓重的夜色中,这耀眼的红色依旧分外夺目,朱雀怔怔的看了片刻,叹息道:“为何你总是如此……”

    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嘲讽,没有了那股傲然不屑,语气中流露出一股不易察觉的倦意。

    “总是?”这明明是他第一次赠花。

    “罢了,我不想再提这些。”朱雀抬眼看向他,眼中似有一股暗流在涌动,过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道:“我觉得以后你还是像旁人一样,唤我陵光君吧,我的名字……本来也不是你该称呼的。”

    那双璀璨的眼眸中依旧充满了笑意,“嗯,其实这个提议不错。”他俯身凑到朱雀耳边,小声唤道:“我心悦的陵光君?”

    朱雀哭笑不得,打也打过、骂也骂过,无论如何他永远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厚脸皮模样,真是让人无可奈何。只是他未曾看到重黎俯身的那一刻、眼中的慌乱与不安,还有那一抹隐隐的痛色。

    “我心悦的陵光君,可否赏脸收下这份心意。”

    重黎执拗的又问了一次。

    “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朱雀再也不去看那抹灼眼的红色,只淡淡的转了个话题,提步往回走。河边人群熙熙攘攘,他随人群沿河走了一段距离,却发现重黎始终没有跟上来。

    二人相距十余丈远,只能大致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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