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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家糊口的时候,不见你的人影!日子好过了,你又蹦出来指手画脚。”

    李正清被激得脸庞紫涨,嘴巴张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邹氏话出了口,也后悔起来,忙补救道:“他爹,我——”

    “我没资格指手画脚,你想怎么办,就斟酌着办吧。”李正清紫涨着脸,僵硬地向仪门内走。

    “他爹——”邹氏又喊了一声。

    蔺氏忍不住要笑,咬着嘴唇,劝邹氏说:“弟妹,二弟眼瞅着要做官的人了,你怎么能这样对他大呼小叫的?”

    “他做官?呵,除非到猴年马月。”邹氏又说。

    李正白嗔道:“你这妇人,竟然诅咒自家男人,我二弟考了第八名,怎么就到猴年马月才能做官?”

    “……大哥,你这话,听谁说的?”邹氏被自己撒出来的谎话吓住了。

    李正白笑道:“这么大的事,谁不知道?弟妹还想瞒我——弟妹,你说,我们一家住在哪好?”踮起脚向后院里看,看见那一层层的屋舍,那寒冬中青翠的绿,就心潮澎湃地憧憬起未来。

    “谁答应叫你们住下了?”邹氏嘴硬了一句,可终究败给了李正白一家的厚脸皮,没好气地手向西边一指,“那边的倒座房收拾三间出来,爱住不住!”

    蔺氏说:“弟妹!你后头那么多的屋子白空着……”

    “哪有什么屋子?连蕙娘三姊妹都挤在三间屋里呢。不乐意住,就给我滚出去!”邹氏气得肺都要炸了。

    蔺氏脸向下一耷拉,掐着腰要和邹氏吵上两句。

    李正白亲善地劝他内人:“你少说两句,就那倒座房也比咱在外头租的屋子强!咱是来替二弟、二弟妹当家帮忙的,不是来添乱的!”

    “我还没死呢!几时轮到你当家?”邹氏恨恨地吐出一口气,想到李正清也在生她的气,就憋着一口气,去花园里哄李正清。

    隔着一堵墙,赵家宅子内,林三对赵二老爷说:“老爷,那李家虽然穷,但也有些来头。他家和两淮节度使陶家,是亲戚。”

    “那个绰号江南王的陶家?”赵二老爷捧着茶盏,怔怔地看着外面纷飞的鹅毛大雪,“不会,陶家绝对没有这种穷亲戚。”

    “老爷,曹秀儿看得真真的,他家大姑娘、三姑娘少调失教的,就那个二姑娘,斯斯文文的,比乔家、郑家的姑娘强得多呢。这位二姑娘,就是陶家老太太亲手养大的。还有,那个李正清,考了江南省乡试第八名,现现成成的官胚子!况且他身后,还有一堆的江南举子……文人那张嘴,可轻易不能得罪呀!不如,咱让他两分?”

    “笑话!在这杏花巷子里,我赵颁让过谁?”赵二老爷猛地将碗中热茶泼向墙根下跑来的玳瑁猫,那猫儿喵呜一声窜开。

    林三猜度着赵颁是先前太过跋扈,这会子下不了台,稍稍踌躇后,小声地说:“老爷,小的有一个妙计。”

    “说。”

    林三猫着腰,含笑说:“老爷,咱快快地打发人送酒菜过去,和那李家亲近往来。再对外头放出话,说这李家,是跟老爷一起合伙算计那王家,叫王家平白赔了五百两银子。”

    “拿纸棺材糊人,能骗过谁?”赵颁将茶盅重重地磕在窗台上。

    林三说:“老爷,咱家的买卖越做越大,已在江南立了两个庄子。要是能和陶家结交上,这以后去江南做买卖,多便宜呀。咱家的简哥儿、筠哥儿,也该说亲了。”

    茶盅砰砰地磕在窗台上,赵颁沉吟半响,桀骜地一笑,“罢了,就饶那死穷酸一回。叫太太打发人,给隔壁送去一桌整齐的酒席。”

    “是。”林三出了赵颁书房,打发个小厮去给赵二太太传话,又向赵家门外走。

    小厮来顺问:“三叔,要打发纸糊铺子给新来的送花圈、纸人吗?”

    林三啪地一巴掌扇在小厮后脑勺上,“送什么花圈?触了李家霉头,看老爷怎么罚你。”

    “二老爷的意思是……”

    “来顺,我问你,赵字倒过来,怎么读?”林三摇了摇头,卖弄地说:“这做人呀,千万不能把话说尽了,不然,就是打自己个耳光。”

    “林三,赵二老爷怎么说?”银杏树下,冒着纷飞的大雪一群人在等消息。

    林三走路出来,背着手,卖了半天关子,才说:“二太太叫人打发一桌酒席,给李家暖房。”

    打听消息的人,哄地一声散开,各自回了自己的主人家。同住杏花巷的郑家、乔家看赵家这般行事,唯恐落于人后,也忙忙地打发人准备酒菜给李家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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