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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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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妈同阿微进来,劝:“姑娘,老爷不会不管你的。您何苦同太太那样说?即便是六少不喜欢你,有老太太在,总有咱们容身之地的。”

    盛云摇头:“宋妈,天地之大,何处不能容身?你放心,我能养活自己。”

    阿微从盛云的语气里听出坚决之意,问:“小姐,咱们真的要走吗?”

    盛云不回答,拿了今天刚到的一卷报纸,静静上了楼。

    宋妈直叹气:“姑娘从前没主意,现在就是太有主意了,还是一些偏主意。离了邵家,怎么过活呢?外边到处都在打仗,小地方的地主尚且活不成呢,何况是弱女子,强盗泼皮又多,只怕连清白也保不住的。”

    阿微对这些尚且不敏感,只是忠心耿耿,道:“小姐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我是陪嫁丫鬟,就是小姐被六少休了,我也是要跟着小姐的。”

    宋妈鸡同鸭讲一番,叹叹气,轻声上了楼梯,见盛云批了件衣裳,坐在地上,手里不晓得在摆弄什么,远远瞧着,是一大块儿铁家伙。

    盛云背对着她坐着,却也晓得是宋妈上来了,她拍拍身边的毛毯:“妈妈,陪我坐一会儿吧!”

    宋妈坐下来:“姑娘,何至于如此,您对六少何等情谊?只不过是同他赌气罢了!这么多年了,您还不明白么,六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的。姑娘,听妈妈一句劝,没有同自家爷们儿赌气的道理。您赌气,反倒便宜了外人。至于外头那些莺莺燕燕,姑娘,六少哪里看得起她们,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宋妈说了一通,盛云安安静静听着,轻轻‘嗯’了一声:“妈妈,您放心,我有数的。”

    宋妈哀叹一声,晓得自己是劝不动的,又下了二楼。

    盛云坐在地毯上,壁炉里橘黄色的火苗静静跳动,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子热气,窗户上白茫茫一片片,好像长了毛一样,外面都统统瞧不见。

    盛云慢慢把电报机的电键归位,又把纸条盘安装好,拿了手绢仔细的擦了一遍,自言自语:“这种原始电报机的原理倒是不复杂,用按键来控制电路的接通和断开,以此来代表着‘0’和‘1’,传递信息。虽然效率很低,但是却是此时最寻常的通讯手段。”

    她拍拍手,模仿着老段的语气:“只可惜成本太高,太不划算。”

    这个时候,老徐必然指着墙上的标语:“注意,我们不需要考虑成本,一项新技术的垄断,无论前期的投入多大,都是值得的。”

    那些声音仿佛就还在耳边一样,盛云摇摇头:“一个人怎么能完成国家的工业化呢,那是一群人,或者说一代人才能够勉强完成的事情。”

    盛云把电报机接上电源,按键划过,在纸条上印出一些无意义的点,她玩得正高兴,房间上的吊灯闪了两下,整个房间便陷入黑暗之中。

    园子里有尖叫声,尖尖细细的像一条线,刺得盛云耳膜发疼,她披了衣裳,从抽屉里摸索出了手电,扶着楼梯下去,问:“出什么事情了?”

    她刚一出声,就听见阿微的声音:“六少奶奶,您别下来,是德意志来了。”

    什么?德意志?德国吗?谁取这么个名字?德意志又是谁?

    盛云慢慢走下来,只瞧得见屋子里乱得很,一屋子的人都大呼小叫,慌乱得很:“不管谁来了,先把蜡烛点上,电灯怎么坏了?叫个人去前面园子里问一问……”

    话还没说完,一团白色的不晓得是什么东西便朝她奔过来,把她撞到在楼梯上,大衣,手电筒,统统都掉了,盛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一条带刺的舌头开始去添盛云的小腿,呼啦呼啦的出气声,叫盛云明白,这最起码是猛兽,绝对不是什么家养的小狗。

    阿微尖叫:“孙少爷,您快叫德意志住手,您快叫德意志住手。六少奶奶才生了一场大病,受不得惊吓的。”

    那边出来一位穿着白色小马甲的少年:“什么生病了?不就是流产了吗?我妈说了,这园子里流掉的孩子多着呢,怕什么?”

    宋妈苦苦哀求:“孙少爷,您快叫德意志下来,要是伤了人可就不好了。”

    那少年笑笑:“德意志可听我的话了,你别看它是一头狼,那也是白狼王,通人性的,刚刚跑进来,不是一个人都没有伤到吗?你们这些人就是喜欢一惊一乍。你们可别叫起来,引得德意志发了狂,我也没法子的。”那语气十足的幸灾乐祸,得意洋洋。

    盛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惹了那狼,要是发了兽性,给盛云来上一口,这半截小腿可就没了。

    那少年站在楼下,手里提着一个黄色的纸灯笼,似乎对盛云的窘迫很满意:“六婶婶,您瞧,德意志真的不咬人,它这是喜欢您呢,您别害怕。六叔也极喜欢德意志呢,您这样怕,怎么好?”

    盛云不理他,吩咐阿微:“给这头狼,拿一点它爱吃的肉,扔到门外去。”

    阿微慌忙点了点头,厨房里正好有一只活鸡,阿微满脸泪水,本来是极为害怕的,抖着手去抹鸡脖子,偏偏手不稳,那鸡一不注意,就飞了出去,连带着一滩血迹。

    狼对血腥味儿是很敏感的,嗅了嗅鼻子,便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那少年叫了几声:“德意志,德意志回来,回来。”可惜,那条狼却并不搭理他,他觉得有些丢脸,手上拿了鞭子追了出去:“德意志,你个没出息的,不就是一只鸡吗,我今天不抽你几鞭子,你就不晓得轻重。”

    宋妈和阿微跑过去,把盛云扶起来:“六少奶奶,您没事儿吧,孙少爷养的这畜生一贯欺负人的,也不知咬了多少人了。”

    盛云惊魂未定,并不说话,任由两个人扶着上了楼,换了衣裳。阿微颤颤巍巍,把门紧紧关住,有些后怕:“六少奶奶,上次您就被德意志抓伤了,现在又扑了一回,虽然没咬人,但是脑袋都磕青了。”【请收藏本站,更多更新的无防盗小说站,姐姐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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