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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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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经大亮了。

    奈奈妈妈哼着小曲做饭, 瞅瞅时间差不多了,却没听到小儿子下楼的声音。于是她扬声拜托正在看报纸的里包恩帮她叫羽树起床。

    里包恩敲门后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 直接打开卧室门走进去。

    结果让他意外的是,羽树已经醒了,只不过这家伙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像座雕塑。

    窗帘将大半的阳光挡在外面, 屋子里有些昏暗, 羽树又是背对着窗户所在的方向坐的, 整张脸都掩盖在阴影之下。

    里包恩觉得有些诧异, 不过一晚上的时间,羽树这小鬼身上的气质怎么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好的一个朝气蓬勃的八岁小学生,硬生生给人一种历经风霜的迟暮老人的感觉。

    怎么回事?

    “妈妈快做好饭了哦。”

    “……”听到说话声的羽树慢慢地转过头,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站在门口的里包恩, 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随即他嘴角勉强地往上扯了扯, “好的, 我马上下去。”

    他就像是许久未上油润滑的机器一般, 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僵硬。

    里包恩不经意间扫过羽树略红的眼眶和鼻尖, 心中的怪异感更甚。

    他通知完后, 并没有急着离开, 而是走进羽树的卧室,顺带关上了门。

    “监督你哦。”

    羽树闻言一笑, 笑得倒是比之前要自然多了。

    “好。”

    在羽树起床收拾的过程中, 里包恩默默地观察了他一阵。

    黝黑的双眼毫不掩饰地钉在羽树身上, 他却像是毫无察觉一般,自顾自地换衣服,整理床铺。

    要是平时,里包恩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他,虽不说会反应大到炸毛,但还是会问两句的。

    羽树这孩子虽然跟奈奈妈妈一样心宽了点,也呆了点,但那也不是像现在这种万事过眼而不入的淡然感啊。气质这种东西是根本不可能造假的。

    唔……看来之前并不是他的错觉,小鬼的确有些不对劲啊。

    不过就一晚上的时间,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呢?

    里包恩在羽树准备去洗漱的时候,陡然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留克呢?”

    羽树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一顿,思索了片刻,有些迟疑地说:“他没下去吗?那是不是还在睡?”

    里包恩冲他挥挥手,“你先去洗漱,我找找。”

    “哦。”

    等羽树去洗手间后,里包恩半点不犹豫地走到给留克准备的小吊床边,惊讶地发现,中间躺着的不是留克,而是一颗绘制着彩色花纹的蛋。

    里包恩对这颗蛋有点印象,似乎留克就是从这颗蛋里钻出来的。而留克平时也会钻到蛋壳里休息什么的,只不过……

    里包恩捡起那颗根本看不出一丝缝隙,甚至花纹似乎都淡了不少的守护甜心蛋,黝黑的眼睛里闪过了一道奇异的光。

    时间太久,羽树走出卧室后,竟然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洗手间在哪。而走进洗手间后,他连自己的洗漱用品是哪份都忘记了。

    花了一点时间洗漱完后,羽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神了一会儿。

    傻乎乎地将“沢田羽树”的模样回顾了好几遍后,他扬起嘴角笑了笑。

    能看见的感觉真好啊。

    他连自己家的记忆都模糊了,还能若无其事地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学生“沢田羽树”吗?

    感慨完,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嗯……这样不行。

    羽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虽然应该瞒不过里包恩那个人精,但至少不能让奈奈妈妈担心啊。

    稍微整理了下关于家人的记忆,确定大致没什么问题后,羽树慢吞吞地收拾好自己的思绪,走出了洗手间。

    路过餐桌时,他与里包恩对视了一眼。

    甫一对上那双沉静的黑眸时,羽树有种被探照灯的光束打中,全无隐藏之地的感觉。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里包恩啊。

    这样一双眼睛,应该不是什么单纯的天才儿童能够拥有的吧。

    还有在南极挖石油的爸爸……嗯……

    心中百转千回,羽树面上却没表露得太明显,找了个切入点开口:“找到留克了吗?”

    “嗯,找到了,只不过他的状态有点奇怪。”里包恩在羽树疑惑的目光下,将那颗守护甜心蛋放在了桌上。

    羽树诧异地看着那颗外壳十分完整,好似从来没有破开过的彩蛋。翻来覆去仔细检查了下,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只有这颗蛋吗?”

    “我在他的吊床上看到的,只有这么颗蛋。”

    羽树有些不可思议,留克这是又回到蛋里去了吗?

    “羽树~来帮妈妈拿下碗哦~”

    “啊,好的妈妈!”

    羽树将留克的蛋放进衣兜里,走进厨房帮忙去了。

    时隔多年再次尝到奈奈妈妈的手艺,羽树简直感动得快要落泪。

    实在是太太太太太好吃了啊!!!

    虽然照顾他的妇人手艺不差,奈何条件所限,就算食材精良,烹饪手法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么些,实在是比不上现代的花样多啊。

    “羽树今天胃口大开呢。”里包恩喝了一口味噌汤,貌不经意地说了这么一句。

    奈奈妈妈也是很欢喜,“小羽今天真棒呢,都没有挑食哦!”

    羽树被夸得老脸一红,差点被米粒呛到。

    “粒粒皆辛苦嘛。”

    唉,耕种的人真的很不容易啊。

    他也亲眼见识过了村民们逆着风吹雨打、顶着烈日暴晒,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地下田耕种。有农家人辛勤的耕作,才有他们现在吃的饭啊。

    那会儿可没有什么温室大棚,什么时节出什么蔬菜就只能吃什么。肉食大多都是鱼类,基本不是烤就是煮,没有太多的调味料,吃着总是有点淡淡的腥味。

    如今的不挑食,都是那边几十年的无可奈何啊!

    奈奈妈妈感动得不行,“羽树真是懂事了,妈妈好高兴!”

    羽树:“……”他还能怎么样呢,当然是保持微笑咯。

    吃完饭,还想帮奈奈妈妈洗碗的羽树就被奈奈妈妈无比干脆地赶出了门,手里拎着便当身上背着书包,站在院子门口一脸懵比。

    “今天早上已经起晚了,再不赶快的话,上学就要迟到了哦,小羽。”

    羽树:“……”对哦,他还是个要上学的八岁小学生啊!!!

    靠在门框上的里包恩冲他挑了挑嘴角,意味深长地说:“忘了学校在哪儿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鉴于今早自家的洗手间他都找了好一会儿,羽树不带半分犹豫,欣然接受了里包恩的提议。

    唉,里包恩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大好人啊!

    两人走在街上,用讨论天气似的平常语气谈论着别有深意的内容。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怎么说呢……”羽树平视前方,怀着无尽沧桑和感慨地说:“你就当我做了一个真实得可怕的梦吧。”

    闻言,里包恩挑起眉脚,讶异看了他一眼,“看来是经历了不少事情啊。”

    羽树无奈一笑,“差不多是这样吧。”

    “因为太过真实所以有些脱离不出来吗?”里包恩捏着下巴思索片刻,眼睛瞥向羽树装着彩蛋的口袋。“与他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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