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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com提供的《青衫浅影碧空尽》第一章(第1/1页)
凌川望都，地处渭水以南，背倚莫君山以北，东渡可至近仙台，西行可达青淮。隔江遥望凌川京都，取隔江望京都之意。上可令京都天子欢颜，下可令望都子民得意，乃是一举两得之事。取地名的老人如今虽已辞世，他的事迹却一直刻记于望都河畔的功德石上，以供后世瞻仰。
近水楼的说书先生总爱说那么两桩事：一桩是那望都的由来，另一桩便是那江家往事。神奇的是：无人听的厌烦，反倒是时常座无虚席。
这日，顾家南桑现身近水楼，身畔陪着的，既不是小厮，也不是丫鬟，正是那顾家义子北榆。北榆其人，身高七尺有余，眉眼俊朗，笑若清风，当下正是十六岁的少年。说起顾家义子北榆，也是个苦命的孩子，约莫两岁左右时，被人弃于近仙山山脚下，父母身世无从考究。
十四年前，顾家夫人生下千金南桑时，险些难产，所幸被游历至此的神医近仙老人所救。只是顾家夫人身患旧疾已久，生产时更是耗费了太多的气力，哪怕是神医近仙老人亲自救治，病愈后的顾夫人身体依旧是每况愈下，时不时还会旧疾复发。十四年前，江家发生大火时，也正是顾家夫人身命岌危之时。顾庭远那时正带着顾夫人前往近仙山求助神医近仙老人，返程下山途中便遇到了被遗弃至此的北榆。
两岁的北榆，被遗弃时还一脸天真的站在路边树下，嘴里咿咿呀呀的唱着不知哪里听来的童谣。顾家夫妇见到他时，他双手撑着下巴蹲在树下，眼巴巴的等着家人来接。只是那时天色昏暗，方圆五里也无人家，一个词句尚且说不全的小孩子哪里等得到家人来接呢？怕是连路过的人贩子都不一定会等来。若不是顾家夫妇求医至此，后果也是不堪想象的。顾家夫妇原想着先把小孩带回望都，而后再帮忙寻找家人。却不想，投递出去寻找他身世的信函，仿若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后来，顾家夫妇索性将其收养为义子，取名北榆，只道是南桑的哥哥，命府中上下保守此事。
等到南桑两岁生辰刚过完时，顾家夫人终究还是没熬过那个冬天，就此仙逝。两岁的南桑已经会说一些简短的句子了，她轻轻拽着北榆的衣角，低声啜泣：“爹爹哭哭，桑桑也想哭！”路过的老管家听到南桑这句话，也忍不住偷偷的擦拭眼角的泪。四岁的北榆身高也不过略微高南桑半个头左右，但南桑喊他一声哥哥，便需要担起哥哥的样子。他一边轻轻拍了拍南桑的背，半拥住南桑瘦小的身躯，一边说道：“桑桑不哭，哥哥在。”
那时候的北榆并不知道，自己并没有比南桑幸福到哪去。南桑年幼丧母，自己却是被父母遗弃，连缘由都不曾了解。等到北榆长到十五岁那年，顾庭远才将其身世告知。并表示如若哪天找到亲生父母，随时都可以回去。唯一的嘱托是：希望北榆今后不管境况如何，都能护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南桑安好无虞。想来天下父母都是这般为子女挂心的。北榆沉默了片刻，便说道：“亲生父母弃我于近仙山的荒郊野岭处，或许本就未想过让我存活于世，不然何致多年未有音讯？却是顾家养育我多年，养育之恩，无以为报，惟有如父亲所愿，护桑桑一世安好。他日，若桑桑心悦于我，我便白首不离，若桑桑心悦他人，我……也会以兄长之名护她周全。”
后来的很多时候，北榆常常会想：如果没有遇到顾家夫妇和南桑，自己又该是何种境地呢？在得知自己并非顾家亲生子，与南桑并非亲兄妹时，内心的片刻欣喜竟险些盖过了得知自己是弃孤的伤悲。青梅竹马数十载，欢喜是她，愁绪是她。那么多辗转难眠内心煎熬着禁忌之情不该有的夜，生生的折磨了他许多年。
此刻，南桑他们坐在近水楼临窗的座位上，满心欢喜的等着望都名菜清蒸鳕鱼。她双手不自觉的握成小拳头，眼神一直飘向近水楼的端菜处。看到这样的南桑，北榆拿起茶杯，佯装出喝茶的样子来挡住嘴角宠溺的笑意。不知道北榆是否听过一句话：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同理，笑意也一样。
看见偷笑的北榆，南桑假装气鼓鼓的把头转向说书先生的方向，右手托腮，左手轻放在桌面，全然一副沉醉在说书人的故事里的模样。看到这般可爱的南桑，他眼底的笑意更甚，如星光沉入湖底，熠熠生辉。
“清蒸鳕鱼、四喜丸子、雪花蟹斗、碧螺虾仁、莲藕排骨汤，客官，您的菜齐嘞！这一份是送您的果盘，请慢用！”店小二笑容灿烂的说完，便缓缓退场。
“菜都上齐了，桑桑，还不开动嘛？”北榆那惯有的宠溺声音在耳边响起。
“哥，你这般笑话于我，小心我去爹爹那告你的状！”南桑眼神一斜，装作不可一世的模样。
“好了，是哥哥的不是，不该偷笑我们桑桑贪吃的，下次保证会正大光明的笑！”说完，还作出向天起誓的神态。
“哥，你是不是故意气我，好抢走我的美食！”南桑一脸警惕的摆出护食的姿态，少女灵动活泼的姿态尽显。
“桑桑都十四岁啦，再过两年及笄嫁人了也要这般贪嘴嘛？”北榆眼底的宠溺未减半分，说出的话却依旧带着调侃意味。
“我才不要嫁人呢，要一直陪着爹爹和哥哥，我们三永远在一起！”南桑一脸认真的说道，脸颊泛起微微的桃花色。
“好。”北榆的语调未变，但如果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少年眼神里的认真与执着。
饭毕，南桑已经撑的不知今夕何夕，北榆却如出场时一般，依旧是那副清风朗月的派头，手中的折扇摇的甚是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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