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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奉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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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瓮之中,两只没有眼白的巨眼阴森森的盯着林丙炎,在旁里煤油灯摇曳灯火的照耀下,平添了一分难言的诡异。

    林丙炎心下没有防备,口中大喝一声,手中拎起的陶盖也“砰”地一声摔落在地。林丙炎动作迅捷地后退一步,猛然摆开了架势,紧握着短刀的左手也是汗渍连连。

    周遭一片寂然无声,一丝活气不闻,只有林丙炎喉间急促的喘息声浅浅的飘荡在耳室之中。林丙炎见那陶瓮许久未有动静,便大着胆子上前去瞧。

    这陶瓮之中竟然盘腿坐着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孩,身上穿着一件灰扑扑地交领古装。僵直的仰着脖子瞧着瓮口,干皱的唇角炸开一道细小的缝隙,似笑非笑的瞧着林丙炎,就如同一只黑溜溜地鬼面猿猴。

    这小孩面色黑紫,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深黑色斑块。两只干枯的眼珠深深地凹进眼眶,就如同两只没有眼白的巨大眼珠一般嵌在脸上。这小孩脑门上的头发已经烂的差不多了,露出了的头皮之上,布满了均匀地针线缝合痕迹。

    林丙炎一瞧见这小孩头顶上的线线缝痕迹,心下便是一阵不忍。这种小孩,野史上称作“奉天童”,是专为墓主人殉葬的活人祭品。生前被活生生地灌了水银进去,死后才能保证尸身历经万年不腐,永世永代的陪在墓主人身侧。

    这种被灌了水银的小孩,为了保证其面容安详,事先先用一种特制的草药熏得落空了知觉。然后,在头部不起眼的地方切开一处方形口子,由“点银匠人”手持铜勺将水银从这个切口处灌进去。待水银顺着血液流满全身,再用针线将头部缝合如初。事毕之后,无一活口。

    而这些奉天童由于年纪过小,根本不能入棺陪葬,只能盛在这些巨大的陶瓮之中,以“瓮棺葬”的形式放入墓中。相比于“迎天仆”“伴天娘”等其它活人殉葬的方法,这种陪葬手段之狠毒,林丙炎也只是听旁人讲起过,却未曾想在这公主坟中瞧见了真主。

    林丙炎轻叹一声,不忍再看。心道小满应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藏在这些瓮棺当中,也去了继续查看的念头,拎起煤油灯便要退出。

    正当此时,林丙炎旁侧的一只陶瓮之中却猛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嘶鸣。林丙炎手下登时便是一哆嗦,拎在手中的煤油灯也险些摔了出去。

    林丙炎盯着那临墙的一只大陶瓮,不可置信的骂道:“他娘的,这小满不会这么饥不择食,紧赶着给这些奉天娃娃做童养夫去了吧!”

    虽说林丙炎嘴上骂着,但听那陶罐之中的叫声越来越尖鸣,倒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黎鸡,心下也是一凛。脚下步子一蹿,便要上前救驾。

    可当林丙炎掀开那陶瓮之时,且莫说这陶瓮之中一个人影都没有,就是那本该塞在瓮里的奉天童也是不见一丝踪迹。黑幽幽地陶瓮当中,只翁底卧着一只鲜血淋淋的灰毛大老鼠,身子一抽一抽的喘着粗气,那一声接着一声的凄厉尖鸣也是这大老鼠发出来。

    这陶瓮盖得严实,也不知这大老鼠是怎么钻进去的。林丙炎瞧得稀奇,拎着煤油灯在大陶瓮中照了一遭。原是墓顶的一块青砖松动落了下来,在陶瓮的一侧砸了一个西瓜大小的破洞。这破口贴着墓墙,加之墓中光线昏暗,林丙炎这才忽略了过去。

    林丙炎估摸着这大老鼠也是顺着这个豁口掉在这陶瓮之中的,又摔得一时厥了过去,这才半晌未有动静。如今好不易缓过了神,这便紧赶着作妖起来了。

    “呵,人家《西游记》中四圣试禅心,你个偷油的耗子,也敢在爷的跟前戳份儿,且借你个熊胆!”

    林丙炎登时便是自嘲一声,暗笑方才在墓门口,擦着自己裤脚跑过的玩意,估计也是这些个东西。只不过被墓中阴森的氛围一激,林丙炎那时也叫这些鼠辈给糊弄了过去。

    那只灰毛大老鼠也不知抽了什么风,“嗷吆嗷吆”地叫个不停。林丙炎被这大老鼠吵得心烦意乱,太阳穴砰砰直跳,便顺手给了那大老鼠一个痛快。

    经此一事,林丙炎也息了找寻小满的心思。手上又暗自掐算着时辰,算着此时距离天亮将近,也不敢在这些琐事上耽搁工夫。心下暗道还是办正事要紧,便紧赶着出了这间耳室,直奔主墓室去了。

    方才,林丙炎只顾着寻人,也没有细瞧。如今见到了最后关头,手下也不吝啬。六颗飞火流萤一一擦亮,便直奔墓室几个暗处飞去。一时间,整个墓室的全貌也尽数被林丙炎瞧在了眼中。

    这主墓室五十平米见方,当中临墙落了一个巨大的石雕棺床。棺床的尺寸大得不合一般古墓的规制,几乎有墓室的三分之一大小。棺床之后是一道朱红琉璃影壁,影壁中央镶嵌着“彩釉凤凰翔天”的描金陶盘。

    棺床之上停放了一口木质彩绘漆棺,描金绘彩、极尽奢华。林丙炎凑近去瞧,只见那棺椁素面黑漆,通身遍绘描金彩画。棺身绘有凤穿牡丹的富贵图样,棺盖绘的是仙鹤、麒麟等天上仙物,象征墓主人死后升天的吉祥之境。

    这漆棺的体积不小,重量上也自是可观。林丙炎搭眼一瞧,心下便是痛骂自家老爷子下手太狠。虽说林丙炎取得这投名状是古尸口中的一枚含玉,可这题目明面上瞧着是简单,但这内中的狠绝也就狠在这处了。

    且莫说头次下墓之人瞧见这棺中的古尸是否胆寒,又能否忍着恶心、提胆从那古尸口中取物。如今,就凭借林丙炎的一人之力,要想撬开这棺椁的棺盖,也着实算的上一件不小的工程。更何况,那棺中古尸若是着了活气,一时诈了尸。开棺之人手底下又没有几分真家伙的话,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其实,也怨不得太林丙炎出题太狠。实是寻龙匠这行的规矩便是这般,若是怕死,且别来叩这山门。况且,林丙炎还是出自寻龙世家,这题目自是不能比照旁人来论。

    就算林忆南心疼自家儿子,那也得顾着些道上的面子。要是不拿出些真本事来,一时被外行里的人说了嘴,丢的可不止是他一人的脸面,整个寻龙匠人的面上都无甚光彩。

    也好在林丙炎事先早有准备,那寻龙匠常用的家伙什儿虽说没有研究个透彻,可也瞧了个八九不离十。自家老爷子给的物件当中,还真有几件像样的家伙什儿能破了眼前的这道“千斤盖顶”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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