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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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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明朝公主坟迎面一座仿木构石门楼,两侧八字影壁雁翅展开。上覆筒瓦,檐放朱雀勾头滴水,下雕层叠斗拱。两扇人高石门关得严丝合缝,雕琢数排石制乳门钉,当中悬着一把老锈铜锁。

    此时,林丙炎的全部心思尽数落在了那古墓之中,只想着尽快将那投名状取出,好在自家老爷子跟前吹嘘两句自己的丰功伟绩。林丙炎瞧着那墓门两旁的八字影壁,口中啧啧有声地说道:“门设双飞雁,墓有千金宝。好家伙,感情这明朝的公主还是个富户。”

    在寻龙匠的唇典中,“双飞雁”指的是墓门两侧的八字影壁。按照寻龙匠间的经验,但凡古冢门前有这道双飞雁的,必是高门权贵一流的埋骨之地。若是细究起来,这双飞雁同现在的涵洞翼墙也有些许相似,既稳定了墓门两侧的封土结构,又为这古冢造势。若非生前有些身家,轻易也是建造不得的。

    林丙炎说的这话,却是属于寻龙唇典里的经验话。因为寻龙匠一行归属八门里的盗门,做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嘴里滚得也是背人的话头,自是不能在大街上浑说混吹,这才独创了一套唇典出来。可这寻龙匠里的唇典,也不同于黑道上的暗语。相较之下,寻龙唇典更为复杂深奥,内中又分为规矩话和经验话两种。

    那规矩话是刚入行的青头说的,听上几遭便能学个四五六,同寅间的相互交流也多以规矩话为主。而经验话却是寻龙匠里的经验传承,没有些阅历见识也是听不懂话中之意。这经验话多为师徒间的传承,旁人知之甚少。遂自建国后,随着寻龙匠一行的陨落,基本上也算失传了。

    小满见林丙炎道了句行话,低声赞了句好,接言奉承道:“这行里的经验话,二爷也能说上一遭。瞧不出二爷还有这番见识,小满佩服。”

    林丙炎得了好,有意卖弄心中所知,便指着那门楼上的浮雕瑞兽说道:“瞧这雕工势派,不必多言,这鹊主(原墓主)必是生在明中后。”

    小满是天生的捧哏,顺杆爬道:“此故何出?二爷,也给小的说道说道。”

    “只道这御枕高置九阶上,粗麻作被棕为床。若非金龙盘其顶,谁识帝王枕酣榻。这内中缘由,倒是要从明太祖朱元璋讲起。都说缘法天道本非人定,这一人一命倒也说的不假。”

    林丙炎一边把玩着门上的铜锁,一边卖弄道:“虽说这朱元璋脚踏七星降元龙,一朝翻身蛇成龙,可终了还是个叫花子的命。自己的帝陵造的俭朴不说,更是不许子孙后代大兴土木之事。所以说,这明前的大墓,皆是些塞了草的泥菩萨,造的朴素坚壮不说,更是没什么大的油水。就是寻常倒斗爷遇见了,那都是自吞钉子认倒霉。”

    小满识不得几字,自是不知这段历史,遂不解道:“不是小的拆戏台,实是眼前这座公主坟,确实不合二爷的论断。只瞧这勾头滴水的雕工,也当不得朴素二字。”

    林丙炎取了一根细长铁丝,一边摆弄着铜锁,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要么说这人死如灯灭,谈及这生死之事,就是他皇帝老儿也得认栽。这老朱死后,再多的规矩也成了个屁话。及到明中之后,这些龙仔子们可是翻了天,没几个能记得住这太祖遗训。这些个王孙贵胄开始个顶个的折腾,网尽天下珍宝以全自己的身后之事。那个时候,可说得上是碾玉为土金作砖,摘星藏月土里埋。”

    话犹未落,只听“咔嚓”一声闷响,却是那把大铜锁叫这林丙炎给破了。林丙炎得意洋洋的甩着手中的铜锁,接言说道:“再者说了,那朱棣迁都北京之前,凡明朝的大墓皆是埋在金陵附近。这北京城边上冒出来的公主坟,怎么瞧着也不是前期的货儿。”

    林丙炎这边说的热闹,小满那边也听得知足,不由打趣道:“二爷,您这要是摆个说书摊子,还有天桥底下那些人什么事儿。”

    “嘿,艺多不压身,咱玩的就是一招潜龙入海。”林丙炎将那铜锁随手扔给了小满,颇为骄傲的说道。

    那铜锁足有成年男子的巴掌大小,瞧着不起眼,可这重量却是足足的。林丙炎这般大刺刺的扔过来,小满一时不防,险要将自己拔了个跟斗。大满在小满身后张手一撑,才堪堪止住了小满的势头。

    “你小子也不多生二两肉,这个子都被心眼子坠住了。”林丙炎哂笑一声,自挽了袖子,张手便去推那墓前的石门。

    这石门闭了百年有余,不是只凭一介蛮力便能轻易撼动的。林丙炎只得取了撬棍出来,借力使力。三人一通折腾之下,方才推开了一道半米左右的窄缝。

    正当此时,一道阴风夹着一股湿漉漉的水汽自门中扑面而出。林丙炎愣头一个,倒也没什么防备,被这阵刺骨的寒风一扑,登时便觉连骨头都要冻裂了。一时间,竟是连牙齿都“咯吱咯吱”的打起颤来。

    小满也叫这林丙炎唬得了不得,一把将他扯开。上下其手的摸了一通,见他只是冻的嘴唇发青,并不似中毒的症状,这才稍觉安心。又从兜里摸了一颗金火丹给他吞下,小满两人才将心肝安回肚中。

    虽说这金火丹专克墓中的阴气湿气,可过了好半晌,林丙炎方才缓过神来。又自觉丢了面子,连声咳嗽着直骂娘,以此来掩饰心中的尴尬。

    小满自觉自己失察在先,也有意讨好林丙炎,便出了个馊主意道:“二爷,左右都是取个物件出来。这荒郊野岭又没外人的,不若小的替您代劳了?神鬼不觉不说,您老也乐得清闲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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